□ 陆尊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今年5·18国际博物馆日,扬中博物馆请茶艺师开展了一场宋代点茶活动。女子们身着汉服,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进行点茶技艺展示。据说茶艺有净手、烫器、请茶、洗茶、泡茶、拂盖、封壶、分杯、回壶、分茶、奉茶、闻香、品茗等十多道程序。闻着茶香,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怎么喝茶,一下子脑海中闪现了老虎灶的场景。
儿时住三茅街港边的老文化馆,这座二层老式小楼后面是个带天井的四合院,将一扇后门打开后就是几排青砖红瓦的老干部宿舍区。一条二百来米长的弄堂到头左拐再走一百来米,就是三茅街西街唯一的老虎灶了。
老虎灶店铺很小,隶属于县饮服公司,用砖头水泥临门砌着一个长方形台式通膛炉灶,灶面放着铁锅,铁锅里烧水,燃料大多是煤炭或者木材。炉膛在店内,灶口对着门外,其形状就像一只张开嘴巴爬卧着的老虎,所以民间就叫它老虎灶。一排自来水龙头,上面挂着纱布,是防止放水时溅到客户的,水瓶就放在上面等水,那时都是本地产的竹壳水瓶。扬中芦、柳、竹是三宝,据史料记载:当年有扬中竹编水瓶壳的人数达万人。竹壳水瓶比不上后来的塑料壳,外壳易散、底座易烂,等水就不稳,必须用手扶着才安全。
过去大都是用煤炉烧饭烧菜,也有用大灶或钢锅炝烧的,煤炉所用的煤球计划供应,只有城镇户口每月才有限量的煤球。我家煤球都是邻居王公泰拉了送来,收走钱和煤票。一般煤炉烧好菜和水后要把下面铁皮半关封起来,所以不能随时提供开水。老虎灶就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缺,从清晨就开始给附近居民供应开水一直到深夜。当时住在三茅街的住户都会去附近的老虎灶买水筹,一个筹码可以打一瓶开水,好像是一分钱一瓶,惠而不贵。这种竹制的水筹,分大、中、小等几种,好比大小面值的人民币,我一直收藏有2枚水筹,上面刻了个“品”字,防止造假。那时候也鲜有人造假,印象中高姓师傅专职烧水打水,态度和蔼,时刻提醒大家不要烫着。在那个条件艰难的年代,寻常百姓家连烧个热水都不容易,老虎灶无疑是雪中送炭,给附近的居民带来了极大的便利。冬天的晚上,临睡前,家家户户都要到老虎灶去提点滚烫的开水回来,用它来洗脸、烫脚,再灌满汤婆子或者挂水的空玻璃瓶,然后塞进被窝。没有空调的年代,一梦无忧。
我家人多,煤炉白天几乎是连续着烧的,一个煤球快烧完,母亲赶紧换上新煤球,上面是铝茶吊子,一直闷着半温水,用来洗碗与洗衣服。遇到来了亲眷和朋友,赶紧将煤炉门打开将水烧开,所以我家去老虎灶打开水并不多。仓道洲、刘天蔚老师家和我家情况差不多,也是人多。楼上李山泉、严升富等老师,都是三口之家,整天将煤炉开着烧开水不划算,几乎天天去老虎灶打开水,而多半跑腿的事都落在我头上。也不是白跑,顺带去糖烟酒商店打个酱油什么的,总能得到几分钱小费,买个糖或冰棒解个馋。沙启闾老师一个人住间宿舍,打一瓶水跑一趟老虎灶也麻烦,整天又要忙于写作,所以经常偷偷摸摸地用电炉烧水,电炉功率大,公共电路的保险丝又细,常常被烧断,只要一断,全院电灯歇火。知道又是老沙偷烧开水或煮面条了,奚贞根馆长批评了多回,他总是笑面佛一样应付过去。一晃四十来年了,斯人己去,沙老伏案写作的场景如在昨日。
后来到民主路上城镇小学,印象中隔壁老汽车站对面也有座老虎灶,现在周仔大酒店位置,这是三茅镇东街唯一的,我们上学还时不时地去冲个开水。扬中的供销员们乘车外出,也要去对面冲满一大杯茶叶茶,四千四万中的 “走遍千山万水”,首先从老虎灶的一壶水始于足下。
三茅街老虎灶的历史源自何时,从《扬中县商业志》中查到:民国期间王保林、信昌号王廷、全记号孔兆全都专卖过茶水且有执照,不过昔时卖茶水多半是八仙桌上放满玻璃杯,上盖一方形玻璃保温,有没有开过老虎灶,已无从考证了。
随着时间的迁移,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,尤其是一种叫“热得快”的小电器出现(这种尾部一个插头,头部2根弯弯电热管的玩意,使人们在家烧水变得格外方便),老虎灶慢慢消亡了。
有人说:“怀旧是一种懒惰的心理,因为畏怕和不敢去开拓未来。”这句话是片面的,历史是一页一页翻过的,人生是一步一步走来的。人是有情之人,物是有情之物。那一页页的历史,有血泪有悲壮有屈辱也有辉煌。
扬中的历史,虽然不长,但有繁华的岁月,有如梦的往事,有如花的韶年,有如歌的心绪,有如雪的纯情,有如诗的际遇。我们都曾年轻过,城市变迀都映在了脑中,谁又能将昨日抹成一页白纸,淡如逝去的轻风呢?
老虎灶代表着一种市井文化,无言见证着一座城市市民生活的过往,留在了扬中人的记忆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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